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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术课上的人体模特 他们或许是街头的盲流,或许是社区的义工,或许是公司的白领,或许是外来的民工,或许是温顺的妻子,或许是粗鲁的丈夫。在熙熙攘攘的广州城,只要他们不说,没有人猜得出,其实他们是——人体模特,一个以艺术的名义裸体工作的特殊群体。 南都周刊记者 叶伟民 见习记者 刘子超 实习生 唐思 广州报道 87岁的李光元一直很喜欢那本天蓝色封面的师生习作集。 所以,2007年9月7日上午,闲来无事的李老汉又一次将这个小册子展露于明媚的阳光之下。在这本被翻卷了边的画册里,他被描成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,或坐或站,都没有穿衣服。 他是一个 人体模特,一个以艺术的名义裸露着工作的职业。 虽然非议难免,李老汉好像并不介意这些,他摸着10多厘米长的花白胡子,眯着眼有节奏地点头,像在欣赏,在赞叹。在附近的广州美术学院里,他已经当了12年的人体模特。 但与李光元难得的坦荡不同,在大多数人眼里,“人体模特”却常常成了一个忌讳的字眼,即使是正在从事着这一职业的人,他们忌讳谈论他们的职业、身世和未来。他们谨慎地生活和工作,辗转在艺术和世俗的夹缝中。 人体素描课 9月10日上午,出现在广州美院油画系第三工作室的李光元特意带了一根红木拐杖,在接下来的4节素描课里,87岁的他必须如石像般站立3个小时,给一帮20岁出头的姑娘小伙儿做裸体模特。 虽然地处广州东南郊的大学城人影稀疏,正式上课前,授课老师陈海还是认真地把拉严的窗帘检查一遍。日光灯下,李光元已经站到画室中央那两个用粉笔圈定的脚印上,开始解纽宽衣——这份从容来之不易。9年前刚做人体模特时,李老汉每次脱衣服总是紧闭着双眼,涨红了脸。 不多时,一个精瘦的男人体就在人们面前完全袒露开来。佝偻的背、痕迹分明的肋骨以及刀刻般的皱纹,都让他显得像一尊做工精细的雕像。 李光元理了理被弄乱的胡须和头发,双手拄拐,大方地站着。他的胡须因长期吸烟而被熏黄,齐肩的长发也用一条褪色的女式头巾扎成一个髻,脸庞瘦削,鼻子高挺,活像一个道士。 10多个学生马上托着一人高的画架围上去。 画室里安静得只听见画笔与纸张摩擦的声音。十多张年轻人的脸在画架边上探出探进,一丝一毫地打量着李光元赤裸的身体。李老汉目不斜视,只是偶尔用手挠挠被头发或粉尘弄痒了的地方。跟他合作过的师生对他都这样评价:领悟力强,肢体动作到位,而且很敬业。 但他毕竟还是老了,每40分钟一次的休息,他都要披上一件白大褂坐在地上,小腿酸了就揉,困了就喝口咖啡或抽根烟。老师陈海不时过来询问他是否支持得住,李光元的回答很简单:“还行。” 4节课,3次休息,一个上午就这样结束了,下课铃一响,迫不及待的学生来不及收拾现场就奔向了食堂。空荡荡的教室里,李光元慢悠悠地穿上衣服,来到画架丛中,十多个跃然纸上的“自己”包围了他。李光元逐一地看着,似懂非懂地眯眼点头,看看哪个画瘦了,哪个又画胖了…… 他说,这种感觉挺好。 当农民遭遇艺术 在成为人体模特之前,李光元当了75年农民。在河南省周口市太康县毛庄乡小李村,他种植高粱小麦,生了8个子女。子女们又为他带来7个孙子,8个孙女。 然而,人丁兴旺反而成为负担,到了1994年,李光元一家全年收入也只有可怜的1000多元,同年秋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一次鼠药中毒,更把这个家庭拖入债务的深渊。为了减轻负疚感,1995年春节过后,李光元不顾反对独自离家打工。他一路靠乞讨南下,但在广东中山小榄被招工骗子骗走仅有的300元后,李光元就陷入了绝境。 几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早上,一个背着画架的美院学生在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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